文／法住 高淑華
一般人總會心存恐懼，忌諱與父母談死亡，但是生死是一如的，只是不同生命層次的轉換。與父母最後一段的歲月陪伴，該如何讓老人家了解佛法的觀念？又該如何讓老人家在生前了解往生時的情況？ 人生的最後一堂課，我們的不捨，又該如何放下？
無常總是說來就來，緣聚終會緣散，哪怕是摯親母愛！但是佛法確實能改變一切，將那份不捨全然地放下，沒有哭泣，不再感傷。
一直以來，我以為最愛的是爸爸，直到最近，才知道自己也一樣的愛媽媽。不同的是當年對於爸爸的離開百般不捨，而今對媽媽則是全然地放下。「佛法」改變了一切！
這幾個月來，每見可愛的孩子們或青春洋溢的年輕人，直覺就是──年輕的生命真好，就像那盛開的花朵。但年輕的生命總是太揮霍，不懂珍惜！這陣子在醫院裡見到太多的人承受病苦，尤其是年長者，虛弱得像那凋零的花一般！為什麼花開花落可以那麼樣的自然，而人的生離死別卻如此糾纏？不禁感慨，無論是患者本身或家屬，幾乎在身心上都承受莫大折磨，所以學佛修行要趁早，莫待苦不堪言時，怎有多餘心力？
回想媽媽一生中從未上過大醫院，直到近期產生較大的身心變化，《佛說無常經》云：「生者皆歸死，容顏盡變衰……未曾有一事，不被無常吞。」我和妹妹知道當預作準備了。我們在和媽媽閒話家常當中，會適時地給她一些觀念，譬如我們去助念以及 導師超度的一些情況，包括要跟著最亮的佛光走，一切都要放下等等，就是希望讓她了解生死乃自然現象。
這期間在媽面前，我總是若無其事、說笑如常，但有時不免心疼地摸著媽媽的臉，告訴她：「我們都愛您，要相信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，都是為您好的，媽媽乖喔，要好好念佛。」媽媽八十多歲了，依舊耳聰目明，雖受日本教育，但「禮佛拜懺文」都認得，偶也念誦。
有一回，媽拉肚子拉到虛脫，打119緊急送醫。她事後打趣地說：「這輩子從沒坐過『喔咿喔咿』，沒想到也坐了一次。」有時，她也會抱怨為什麼不那一次就讓她走？我告訴媽：「您知道 祖師為什麼沒讓您走嗎？祂多給您一些時間，就是要您好好念佛，心越清，將來就可以到更好的地方，過更幸福的日子，還可以修學佛法。」同時也與她分享：「佛乘大法講生死是一如的。您看！小寶寶來到人世間，大家多麼開心，但如果沒有上一期生命的結束，怎麼會有他這一世的誕生呢？還有，小寶寶是哭著來的，有一天我們走的時候要笑著走，沒有難過喔，我們要瀟灑走一回。」
沒想到媽不僅自己念佛，還勸弟弟、弟媳也念佛。偶有親友探視，還介紹他們看 導師週日法界衛星的弘法節目。更有一次，她因為之前的情緒而在電話中向我表示歉意，這是從未有過的。其實，自己也有不對的地方，耐心不足吧。
媽住院期間，經常放九字禪、禮佛拜懺文給她聽，即使睡眠中也不例外，並且隨身攜帶iPad，讓媽反覆聆聽有關佛性內涵的課程，以及收看 導師「與師有約」的影片。有時見她情緒有些低落，也會插播美空雲雀的日本歌曲讓她轉換一下，陪著她一起哼唱。有一次，她說夢到客人要來拿照片，她開始要忙了……。我笑她說：「您已沒做照相館的老闆娘很久了。」媽笑了，我總是找機會逗她開心。
一個月前，媽媽告訴我，她走的時候不必麻煩太多人，通知幾位就可以；也同意照佛教儀式，不做旬。以前的她還是有些世俗的觀念。可愛的老媽還補上一句：「但也不能太隨便，到時候要記得辦死亡證明。」我真是服了她！這是什麼頭腦，連這點都想得到？媽真的很棒，交代後事時非常平靜。
兩週前，她問走的時候穿什麼？妹妹說身邊這幾件應該就可以。思慮周密的她還說，外套太紅了，這是雙面穿的，到時穿另一面好了。媽又問：「這到時候火化得掉嗎？」沒有想到面對死亡，媽竟然這麼勇敢。
後來我又跟媽媽談到，真正的孝順不是吃大餐、送禮物，而是接引父母學佛……。感覺媽日漸溫順，對佛法越來越能接受，對 祖師、導師越來越有信心了。有一次，媽媽掀開毯子問我說：「這樣可以嗎？」原來她右手結一法印，左手套著計數器在念佛。又有一次，天才老媽說有重要事情要問我：「如果 祖師來接的時候，這個還要打嗎？」原來她是在講點滴。我說：「當然不要，我們不急救、不打……」媽媽聽完才鬆了一口氣。
媽媽頭腦一向清楚，直到離開前依舊是耳聰目明，也正因如此讓我們感到有些不捨。生養恩重無以回報，我堅定地告訴媽：「我所做的德，全部都要迴向給您，什麼都不要擔心，我們一切都交給 祖師，對 祖師、導師要有信心。還有，不管在任何情況下，都要記得念佛喔。」
時間是現實的，一刻不停留！媽在睡眠中靜悄悄地離開，嘴角微揚，此生因緣盡了。佛堂有五十五位師兄姊在冷風颼颼的凌晨時分陸續抵達助念，過程中我在媽耳旁提醒：「媽媽，我忘了跟您說，您現在就發個願，再來的話要學佛，尤其是修學佛乘大法。」助念結束媽媽全身柔軟，非常祥和，整個臉部皮膚光彩發亮！學理科的姊姊久居美國，對此無法理解，直呼不可思議，並說她也要學佛了。
以前我們經常逗老媽，能嫁給老爸是她的福氣。爸的一生不與人計較，常告訴我們，有量就有福。遺憾的是，當年我們未學佛，沒有因緣用佛法來幫助爸爸；而現在學佛了，因為有 導師教予的佛乘大法，所以媽媽在佛法的滋潤下，變得平靜且勇敢。我想——這就是媽媽這輩子最大的福報。由衷感恩 祖師的加持，導師的教導與超度，也感恩同修的助念。
歲月無聲！親愛的媽媽，我也一樣愛您，只是佛法改變了一切，那份不捨全然地放下，沒有哭泣，不再感傷。
我──不是歸人，是那過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