善性導師講述/
《金剛經》教導我們「不住相布施,其福德不可思量。」「不住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、法布施。」不住相布施有三個條件:無施者、無施物、無受者,也就是沒有布施的人,沒有布施的物,包括時間、金錢等,沒有接受布施的對象,這就是「不住相」布施,它的福德是沒有辦法用腦筋來推測、瞭解的。
《金剛經》修行方法的三個重點
一、布施:「不住相布施,其福德不可思量。」
一般人的布施重點在相,只是建立相上的因緣,累積一些福德而已;更高層次的布施要從相進入體,從有為法進入無為法。怎樣布施才能從相進入體?《金剛經》教導我們「不住相布施,其福德不可思量。」「不住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、法布施。」不住相布施有三個條件:無施者、無施物、無受者,也就是沒有布施的人,沒有布施的物,包括時間、金錢等,沒有接受布施的對象,這就是「不住相」布施,它的福德是沒有辦法用腦筋來推測、瞭解的。
有一個學生,他聽我講過這堂課以後就很想布施,但是一直找不到機會。有一天他經過一家雜貨店,看到一位婦人牽著一隻狗,坐在路邊向過路的人要錢。他想,布施的機會來了,就給了她一塊錢美金。從此以後,只要看到這位婦人,他都會給一塊錢美金。有一天,他經過時也同樣看到這位婦人,但是這一次他沒有給錢。後來上課時他提出疑問:「老師,當時我實在沒有辦法給她錢!她看起來比我還享受,不但喝可樂、吃點心,甚至還抽煙,連那隻狗也在吃東西,一副優哉游哉的樣子,我好像還沒有她那麼享受,所以我沒有辦法布施!」像這樣的布施就是屬於有相布施,就是有施者、有施物、有受者;如果能做到無施者、無施物、無受者,這就叫「三輪體空」。當你經常這樣做,而且變成一種習慣以後,慢慢就可以形成一種觀念,認為我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,只是把我的心呈現出來而已,並不認為我在布施,我在幫助別人,不起這樣的念頭。
佛法有兩句話相信大家不會感到陌生,就是所謂「無緣大慈,同體大悲」,慈是與樂,悲是拔苦。整個法界、整個宇宙只有一個體,並沒有第二個體,因此眾生與你與佛都是同一個體,所以叫同體大悲。佛菩薩是以整體在活動,是住一合相;眾生則是以個體在活動,是住差別相,才會產生對立;你是你,我是我,分得清清楚楚,所以才會有很多煩惱痛苦。當你不住相布施的時候,沒有施者,沒有施物,沒有受者,沒有這些對立的狀況,這時候就開始由相進入體了。
六度波羅蜜(波羅蜜,到彼岸之意)—布施、持戒、忍辱、精進、禪定、智慧之中,《金剛經》只提到三度,其他並沒有多談,持戒也僅僅提到兩個字而已,並沒有詳細談戒的問題。為什麼沒有提這個問題?因為見地夠的話,自然守得住戒,戒完全是在見地的範疇中。難道說一個思想層次、見地很高的人,還會去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嗎?
二、忍辱
《金剛經》裡提到 釋迦牟尼佛於過去世曾經被歌利王節節支解身體的典故。有一次歌利王的妃子到花園玩,看到一個修行人,相貌長得非常莊嚴,於是這些妃子不自覺得被吸引過去,大家聊了起來;這位修行人就是 釋迦牟尼佛。歌利王看到以後心生嫉妒,下令處罰釋迦牟尼佛,並且節節支解其身體。當一個人活生生地被支解身體,哪裡有不痛苦的?但是當年 釋迦牟尼佛因為無「我相、人相、眾生相、壽者相」這四相。如果當時有「我相、人相、眾生相、壽者相」的話,必定非常痛苦,而且還會起瞋恨心。所謂無「我相、人相、眾生相、壽者相」是指完全不起意識作用,既然意識不起作用,哪裡還會有時間、空間的問題呢?當時佛陀住在沒有時間、空間的狀態,這就是「時空統一」的境界,如果沒有實證到這樣境界的人,恐怕不容易瞭解。
由此可以瞭解更高層次的佛法探討兩大問題:
一是質能互變,一是時空統一,這正好符合現代科學的需求,所以佛法興盛是必然的;但是到目前為止,現代科學在這兩個問題上的進步仍然非常有限。在質能互變方面,雖然愛因斯坦曾經提出E=mc2方程式,但是現階段科學能做到的仍然非常有限。在時空統一方面,目前最快的飛行器也只不過是倍音速,離愛因斯坦所假設的光速還差得遠呢!
所以,科學還不能完全解決這個問題,甚至可以說科學永遠不能解決這兩個問題。因為科學一直是在物質方面下功夫,一切以物質為主,所以很難突破,雖然它在一定程度上能有所進步,但是要達到像 釋迦牟尼佛當年這種質能互變,身心變化可隨時操縱自如的境界,幾乎是不可能的!不論科學如何進步,佛法永遠在科學的前面。
釋迦牟尼佛當時住在「時空統一」的狀態,那就是《金剛經》所謂的一合相。住「一合相」,以現在的辭彙來形容,就好比時間、空間當下凝固,也就是說整個現象界是在時空統一的基點下同時存在,完全超越時間、空間的問題。這是個相當高的層次,但是其重點仍然是「不住相」,不住在我、人、眾生、壽者相上,這是整部《金剛經》修行法的重點所在。
三、禪定
一般人可能認為《金剛經》沒有講禪定,其實是有的。基本上禪定是透過某種方法來達到一種禪的境界,用任何方法都可以,只是所有方法中最有效,最為大家所接受的方法就是打坐,所以不要認為禪定就一定要打坐。 釋迦牟尼佛在《金剛經》裡並沒有要眾生打坐,祂教導眾生修禪定的方法就是「應無所住」,就是要練習「不住」;而禪定的狀況就是指這個「無所住」。
「布施、忍辱、禪定」這三個歸納起來重點只有一個,就是「應無所住」。眾生是什麼在「住」?「心」在住。心到底在哪裡?心若能找到,就知道該怎麼樣不住了,否則還是會住。簡單而言,眾生是用什麼來認定一件事情?用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等感官意識。這些感官意識是由什麼在操縱?是由意識,舉凡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完全是意識所控制。無論是眼睛在看或是手在動,這些都是經由表面意識、潛在意識在幕後操縱,所以只要意識能不停留在任何一個固定的人、事、時、地、物上,就做到「不住」。
在日常生活中有很多地方可以慢慢去體會,去練習「不住」。「住」的是什麼?是習氣、習慣;這是潛在的,潛意識裡本來就有的,所以不知不覺就這樣子了。這從吃的方面最容易瞭解,比如我以前最喜歡吃牛排、豬排,不喜歡吃魚、茄子、苦瓜,所以每次去吃自助餐,一定是挑我喜歡吃的這些東西,其他的不吃。你們可以回憶自己吃自助餐時是不是也是這樣呢?比如買汽車,表面意識與潛在意識結合的結果,就是想要買CAMRY的,但是你知道這種車的好壞嗎?除了少數人特別有研究以外,其他人幾乎都不知道。這就是屬於一種「住」,因為習氣已經沒有辦法脫離了,所以不知不覺就這樣做了。
還有更簡單的例子,連走路都會「住」。你有沒有觀察過自己走路,是先出左腳還是先出右腳?穿衣服是先穿左手還是先穿右手?幾乎每個人都是固定的,這就叫做「住」,住就是一種習氣、習慣。現在要把這些習氣、習慣全部破除,當沒有這些習氣、習慣的時候,吃任何東西就不再受到限制,而且心情愉快。當心情愉快時,任何食物都變得非常有營養,這就是心理影響生理;同樣地,生理也會影響心理,因為身與心是一如的。如以營養的角度而言更有利,各種營養都能吸收,雖然現代人的營養都很充足,但是往往不均衡,所以這是「不住」很大的一個好處。
穿衣服也是一樣,以前我每年一定要訂做西裝,學佛以後這些習慣慢慢就破除了。現在穿著很簡單,要穿西裝也可以,不穿也都可以;如果非要這樣不可,非要那樣不可,就是一種「習氣」,當做不到時就會倍感痛苦!比如說有一個孩子,功課還不錯,父母希望他將來能讀史丹福大學;如果父母心裡已如此認定,那麼當他不是讀史丹福時,他的父母就會覺得難過、不痛快。像我的孩子,我讓他們自由選擇,在孩子需要時,我就以佛法的角度提供意見,至於他們要怎麼做,因為各有各的因緣,別人是很難左右的。其實,孩子只是隨著他自己的因緣在走而已,並不是做父母的真正有多大能耐可以幫助他,即使每個月供應他一大筆錢讀某某學校,這也是他個人的福報,而不是父母真有這個本事。如果這一點能想清楚,開始練習不住,則煩惱、痛苦就會減少很多。
無為法─超凡入聖
當各種習氣、習慣慢慢去除以後,這時候已經相當自在了,但是離超凡入聖還有一段距離。此時「無為法」的重點就在意識上,就是任何念頭來了都不住;所謂念頭不住,就是當念頭來的時候,讓它過去,不要去追隨它,也不需要去克制它。一般人每天都有無數的念頭,尤其在打坐的時候,念頭比平常還要多。
曾有一個親戚跟我學打坐,三個月來的心得報告都說沒有什麼念頭。差不多四個多月的時候,有一天他報告:「奇怪!本來我一直都沒有什麼念頭,怎麼現在念頭會這麼多?」我告訴他:「你進步了,以前是連念頭都沒有發現,現在開始可以覺察到念頭了。」人的念頭不停地動,一秒鐘就不曉得有多少念頭,當你還沒覺察到時,它已經過去,而新的念頭馬上又來了,念頭就這樣生生滅滅。
方法論─應無所住
釋迦牟尼佛弘法的三個重點──宇宙觀、生命觀、方法論,其中方法論最主要就是練習如何讓念頭不住。學佛最後的功夫都是下在這上面,這個修進去以後,煩惱才可以去除。因為不住念,所以無論發生任何不如意的事情,都不會發脾氣或難過;如果學佛多年還不能掌握這個重點,那就很可惜!
有一個師兄,修得還不錯,但是碰到一件事情就沒有辦法過關;他只要在電視上看到台灣立法院打架的情形,就氣得破口大罵,這樣定力一失,念頭就一直跟著來了。比如「我想去打牌」這個念頭一起來,就會繼續想:找什麼人打?打多少錢?不停地想。所謂念頭來就讓它走,不要繼續追隨它,就是當「我想去打牌」的念頭一起來,後面立刻就不要接下去想了。然後一步一步縮短這個念頭,再減少到「我想去打」,馬上就警覺到了。接下來再減少到「我想去」,再到「我想」、「我」,慢慢這個念頭就不起來了。這就是應無所住。
何期自性本自具足
應無所住久而久之就能「生其心」,這個心就是法界唯一的真心,整個法界所有眾生都只有這麼一顆心,沒有第二顆心。《六祖壇經》云:「不識本心,學法無益。」到這個時候就知道「本心」是什麼,本心、真心出來以後,般若就顯現。比如有些人以前並沒有學過梵文,但學佛一段時間,忽然懂梵文,這個梵文是從哪裡跑出來的呢?就是從般若出來的,從那顆真心出來的。《六祖壇經》云「何期自性本自具足」,就是在讚歎眾生的佛性、自性裡,原來什麼都已經有了,沒有任何的缺失。當你瞭解到這一點以後,「我慢」就不會起來,就知道原來並不是因為自己的聰明才智,而是所有眾生本來就懂的。當看到別人有某種專長,也不必自卑,因為自性本來就具足的,只是大家還沒有把自性、真心的功能顯現出來而已。當這樣做以後,真心的功能就開始慢慢顯現了。
早期曾蒐集各種版本的《金剛經》,就是因為看了這本不懂,看了那本也不懂,結果越買越多。後來有一天自然就懂了,原來就是這麼簡單,這並非以我的聰明才智來了解,而是這顆心本來就知道的。釋迦牟尼佛所有的經典,全部都是從祂的心流露出來,只是透過嘴巴講出來而已,祂不起意識作用,全部是自性的流露。
如果能夠長久保持這個樣子,則「定力」就培養起來了,長期維持的功夫就叫做「保任」。禪宗 六祖惠能大師是大根器的人,在聽到《金剛經》那句「應無所住而生其心」開悟以後,馬上就曉得該怎麼做。後來,經過 五祖的點撥就更清楚了,為什麼他在獵人隊裡待十五年?就是在保任這個「無所住」,保任真心;所以花十五年的時間把這一顆真心培養得很堅固、很扎實。等到他的自性、佛性的功能開發得更好時,他才出來弘法。
從《六祖壇經》可以瞭解,不識字的 惠能大師,居然能夠解釋《法華經》的妙義,這就是般若智慧已經顯現的緣故。因為他還不是佛,如果是佛就不需要弟子先把《法華經》念給他聽了。雖然他所開顯出來的佛性功能還是有限,與佛相比還有一段距離,但比起一般人來說,已經是不得了!到了佛的境界,所有一切經典都在自性、佛性裡面。
當般若顯現時就是進入「禪」的境界;簡單說,禪的境界就是一個人從凡夫境界突破進入聖境界當下的身心狀態。這種狀態在經典裡被形容為「不可說,不可說」,因為它是「言語道斷,心行處滅」,沒有辦法用語言文字、感官意識來了解,只有真正證到般若時才能明白。
《金剛經》提到修行過程中有四個應注意事項
一、「凡所有相,皆是虛妄,若見諸相非相,即見如來。」
這句話對打坐修行的人特別有提醒作用。很多人在打坐的過程中會產生很多幻象,比如看到光,看到佛菩薩的相等,幻象產生以後,就會「住」在這個幻象上,這樣就麻煩了!其實這些都是假象,都是表面意識與潛在意識所產生的作用而已,以唯識學來說就是所謂的獨影境和帶質境。
「獨影境」,比如大部分打坐時,看到 觀世音菩薩像的人,那個像都是以前見過的,有一天在打坐時它突然出現,就是平時看到的那個像,這就是「獨影境」。
「帶質境」,少部分的佛菩薩像是這一世沒有見過,但是在過去世、在潛意識裡曾經見過的,這就是「帶質境」。
釋迦牟尼佛教導我們,在「應無所住」的過程中會出現很多的相,無論是任何的相,只要是相,它都是虛妄的。如果隨時能有這樣的警覺性,有一天就有機會見到本性,就可以把佛性的功能開顯出來。
二、「若以色見我,以音聲求我,是人行邪道,不能見如來。」
色有兩種,一種有色,一種無色,凡是我們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能夠感覺到的一切都叫做色。如果想以色或者各種聲音來見如來,都是不可能的,那都是在行邪道。如來指的是本心、佛性、自性,音聲指的是感官作用。如果不起感官意識作用的話,那麼有一天就可以見到如來;這裡不是講見到如來的這個相,而是見到本體,證明到如來的體與眾生的體原本是一個。
三、「知我說法,如筏喻者,法尚應捨,何況非法。」
現在修密宗的人有個最大的問題,就是「法」捨不掉,修太多的法了。我早期修過密宗,手上有幾十本密宗的法本,每一個法都可以證道成佛。但到底要修哪一本好呢?今天有仁波切來灌頂,明天又有金剛上師來傳法,每天這樣跑,每一個法都捨不掉。密宗的法是很好的法,每一個法都可以讓你成就,但是要懂得正精進,要一門深入,而不需要修那麼多的法,最後連「法」都要丟掉。「知我說法,如筏喻者」,就好比我們坐木筏到河對岸去,上岸以後還留著這個木筏做什麼呢?難道還要背著走嗎?所以到時候連法都要丟。「法尚應捨,何況非法」,連這個法都要丟掉,何況它不是法。所謂丟掉這個法,是因為最後你還停留在這個法裡面,也就是還停留在「一念」裡,更高層次是進入「無念」,但是這時候還有一個法叫「無念」,所以最後還要把這個「無念」丟掉,丟掉以後就有機會證般若了。
四、「如來說一合相,即非一合相,是名一合相。」
《金剛經》裡有很多這樣的句子,「佛說……, 即非……, 是名……」,講得大家都糊塗了,不清楚 釋迦牟尼佛到底在講什麼!釋迦牟尼佛甚至不承認祂有說法,如果認為佛有說法,那就是誹謗佛。這到底在講什麼?第一,這個可以「參」。如果是修禪宗的人,可以用這些話來參。第二, 釋迦牟尼佛到底有沒有說法,這個關係很大。經典經常寫道「佛說……」、「如來說……」,而佛又不承認祂有說,佛到底有沒有說?
以相而言,佛有說法; 釋迦牟尼佛以現象界八十年的化身因緣在說法。
以體而言,佛沒有說法;因為進入體以後,時空統一,沒有說與不說的問題,說與不說都是在同樣一個情況下存在的。
釋迦牟尼佛這樣講的主要用意不是給我們參,但是修禪宗的人可以用來參。經典本身對不同根器、不同層次的眾生都有不同的意義。當年佛之所以這樣講,實際上有很大的深意在裡面,當下佛是以大慈大悲的威德力加持在場聽《金剛經》的所有眾生,當下切斷他們的識流。如果看過禪宗公案就會發現,禪師與弟子的對話經常是牛頭不對馬嘴,你說東來他道西,也是這個用意。這些完全是禪師的一種慈悲,為的是當下切斷弟子的識流,去除他意識上的習慣。但是一般人不了解,而以文字語言去解釋它,這有什麼可以解釋的呢?
以 釋迦牟尼佛的層次,祂的威德力當下就可以讓眾生「識」的作用完全不起來。這點如果各位打坐時,有機會遇到比較高明的老師,就會親身體會到這種經驗。奇怪!平常是念頭一大堆,但是只要與老師一起打坐,能場就不一樣,就很容易入定。 釋迦牟尼佛當年也是這樣的情況,祂當時給眾生這麼一個機會,但是眾生要懂得保任,保任就是要繼續維持這個樣子,不能保任就是因為定力不足;這個機會稍縱即逝,很快就過去了。
最後,善性說要旨,即非要旨,是名要旨。請千萬不要認為善性講過《金剛經要旨》,因為《金剛經要旨》本來就在各位的自性中。